2023-04-03 10:09:03
我没有很刻意地去想念你,因为我知道,遇到了就应该感恩,路过了就需要释怀。我只是在很多很多的小瞬间,想起你。比如一部电影,一首歌,一句歌词,一条马路和无数个闭上眼睛的瞬间
“啊,何兰儿的大腿真白啊,在我面前晃来晃去,就、就要张开了…”江靖东的声音传来。
“你混蛋,你怎么可以一边看道德经一边说这种话!”咖啡馆里,我怒吼,把桌子上的黑森林蛋糕一口吃下然后用裙子捂住大腿。
“何兰儿,请注意你的语气,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、我和你结婚的原因,我们之间保持相敬如宾的分寸最好…”他合上书,推了推眼镜,斯斯文文的,清秀冷峻。
“何兰儿那小嘴一上一下的,口红粉腻腻的,真想啵啵啵啵…”
“我靠,你太离谱了!就算心里怎么想也别说出来呀!”我突然注意到,江靖东的嘴确实根本没动过。
靖东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,把抹茶拿铁一口喝下。
“啊,又是咖啡,别再喝了,苦死我了…啊…”那个声音再次传来,这次我确定确实不是江靖东在说话。
正当我疑惑之时,江靖东突然一声闷哼,然后从椅子上栽倒下去。
“肾衰竭?”我相信自己的脑袋上此刻长满了问号。
“是的,江先生早年出过事故,本身就有病根,再加上爱喝咖啡生活方式不够健康,就衰竭了,其实最近他应该也经常感受到空虚无力…”医生解释道,“你身为他的未婚妻,没有感觉出来他时间越来越短吗?”
“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…”
医生摇头走了:“唉,才这么年轻就…唉…”
“何兰儿,你能听到我说话?”那个声音又响起来。
“你到底是谁?”我问。
“我就要死了…你要救救我啊…”
“难道,我有读心术…你是靖东的心声!没错,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!”
“心?我跟它很久不联系了,我住在心下面,腰那个部位。”声音再响起。
我恍然大悟,原来我不是在读心,是读肾!
“何兰儿,我中意你啊。”它的声音色色,“你的身材真好,大腿又白又细,还丰满。江靖东每次梦到你,都是我的功劳,你要救我啊…”
“他喜欢我吗…”我还是忍不住问了。
即使订婚了,他对我也是一脸冷漠,像是一朵高岭之花,总是有一种距离感。
不过也从没见他和其他女孩儿有过亲密关系,导致我曾一度认为他是给。
“我去帮你问问他的心…”过了一会儿,“哦,他的心没搭理我,太久没联系,生疏了。”
我表情僵硬,沉浸在获得读肾术的无语之中。
“何兰儿,你是何兰儿?”一个穿着衬衫的中年男人突然在医院走廊上拦住了我。
“对呀?您是谁?”我打量了一下,这人长得沧桑但很有气质,应该是个中产精英。
“我叫王守寇,当年和你父亲合伙做过买卖,你和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!”
“你……最近过得还好吗?”王守寇似乎对我很关心,“那个时候你才几岁,你父亲就…”
“我爸现在在国外,不过从来没听他说起过您啊。”
他诧异地看着我:“你最近还跟你父亲联系过吗?”
“我们经常发微信聊天,有的时候也打电话,但一年也打不了几次。”
“是……是这样……”他似乎有话想说,但欲言又止,“听说你现在住在江玉城家里,还和他儿子江靖东订婚了?”
“对,我爸出国前把我托付给江叔叔照顾,我和江靖东一起长大的。”
有个护士突然叫了我一声,说是江靖东醒了,我应了声就和王守寇道别,走进病房里。
直到关门的那一刻,王守寇都在盯着我。
他皮肤白瓷一般,在无影灯下侧脸狼牙一样散发着独特的气质。
“我这是怎么了,突然晕倒……”江靖东摇着头,“感觉,感觉好虚弱…”
“饿货,来一块儿士力架吧!”我递过去。
“哦,谢谢,到底发生什么事了?”江靖东皱着眉头。
“没什么,医生说你快要死了。”
“原来如此,啊?什么?”江靖东张着大嘴。
江靖东站起来,身形高大,即使穿着病服都能看出玲珑的身材,薄布下的腹肌凹凸有致。
他急忙冲过去抱住医生大腿,一点没有平时端庄美男的样子:“医生,我还有救吗?”
“没救了,你的肾脏类型很奇怪,一般来说正常人的肾都是弯月形,可你的是雪碧形,肾小球都是瓶盖的形状,实在找不到移植的匹配对象…”医生拿出听诊器放到江靖东的腰上,“我已经听不到你的肾跳了。”
“这…还有肾跳……”江靖东无言以对。
“小十,跳一个!刘畊宏那种!”我大喊一声。
“你在说什么?”江靖东疑惑地看着我,“哎呦,我的腰怎么热起来了!”
“有声音了!你的肾动起来了,而且动得很有节奏,像是旋律!”医生惊喜地说。
“什么旋律?”江靖东不可置信。
“周杰伦的本草纲目。”医生摆动着听诊器仔细听着。
江靖东昏迷的时候,我没事就和他的肾聊天,小十是我取的昵称,如今我们已经成为了好闺蜜。
医生一边拿着听诊器,一边把我拉近:“果然如此,江先生你有救了,你的肾对何兰儿小姐有反应,只要她在你身边五米以内,你的肾就会有活力,否则就会衰竭。”
江靖东如刀削般的面容正对着我:“何兰儿,肯定是你,你得不到我的心,就搞我的肾……”
“谁稀罕,要不是父母之命。”老是这种态度,我有些不耐烦,转头就走。
“不准走!何兰儿,别忘了你毕业实习是在我公司!从今天起给我加班!”江靖东大喊。
作为一名即将踏入社会的小白兔,我对毕业实习看得还是很重的。
当时海投了一堆简历,总算有一家医药公司要了我,而且是电话面试就决定了录取。
入职时我就告诉自己做好心理准备,无论这个公司多破多小都要坚持完成实习,争取毕业正式入职。
可我到的时候彻底傻眼了,明明公司的地址很偏,但居然有一整栋办公楼,富丽堂皇十分洋气。
我的领导方晴绝对是人精中的人精,对人笑脸相迎,实际上刻薄爱摆谱,第一天就直接推了一堆PPT让我做,但根本没做详细解释,我多问一句她就一脸嘲讽,说什么新人要有学习能力,没有条件就自己创造。
什么都让我创造,你当我耶稣啊。
做的腰酸背痛去洗手间洗把脸却砰地撞到墙上。
“穿着职业装看上去这么瘦啊。”
熟悉地声音响起,我抬起头才意识到面前的不是一堵墙:“江靖东?你怎么在这?”转念一想,这家公司的总裁也姓江,难道……
“我爸收购了这家公司,让我过来锻炼一下。”江靖东没什么表情就走开了。
该不会……江靖东是特地买了这家公司帮我实习吧,这样的话,莫名其妙的面试成功也就说的通了。
怎么可能!我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,从小他对我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,小时候有一次为了玩具吵架,他还咒我爸死,为此我恨了他几个月。
时间回到现在,江靖东出院了。
我俩一起来到公司,电梯门口。
“何兰儿,谁让你离那么远的!”他不怒自威,“你这样我的肾心健康怎么办?”
我白了一眼,靠近他。
“何兰儿?你挡着江总进电梯干什么?”方晴端着杯咖啡正好路过,一把把我拉到一边,“怎么一点眼力件儿都没有!”她明显没看出我和江靖东认识,还以为自己在领导面前表现了一番。
我叹了口气,看着江靖东,结果他什么都没说一脸冷漠地和方晴坐上电梯走了。
我在一楼石化了一会儿,深吸一口气,决定忍了,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回到工位上。
几分钟后江靖东发过一个微信语音:“我的积家手表落在了医院病房,你去帮我拿回来。”
命令的语气。
我冷哼一声,他接着又发过来一段文字:“我是空降领导,不能随便帮你说话,否则会让人觉得我和你都是靠关系进来的。”
看到他特地解释,我居然忍不住有一丝丝甜意涌上来,但还是忍不住回复:“我和你本来就是靠关系呀,就算你学历高能力强,如果不是江叔叔,你也不可能一步就登天,你身为富二代要有自觉呀,别人说就说呗。”
火气消了大半,我决定回医院帮他拿手表。
来到医院柜台,我问了问值班的护士在402房间有没有捡到过手表。
“具体是什么手表?”
“积家的山谷之声,集合三问报时,月相和万年历的大复杂功能腕表。”我照着江靖东发我的短信念了念。
“我给你看看失物库的数据噢。”护士在电脑上查阅起来。
另一个护士凑过来抱怨:“最近因为国外疫病严重,海关不允许外贸进港,医院进口的弗洛康兴都要用完了,再这么下去很多紧急手术都要延期,我老公好不容易当上外科的主任,这下子责任全都到他头上了!”
这些漫不经心的对话,我却灵机一动:“没有弗洛康兴,为什么不用米诺蒂尔代替?”
护士被我这么一问愣了一会儿:“米诺蒂尔不是治脱发的吗?我们需要的是止痛药……”
我也只是个没毕业的学生,不太自信,但我印象中米诺也可以止痛啊。我本想打电话问问江靖东,但这样似乎又显得自己很笨,思前想后,我打给了我爸。
“喂,兰兰!怎么了?”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通。
“爸,你怎么了,声音老是那么沙哑,我总感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?”
“我们都多少年没见了,你还能听出来区别?”
“嗯……总觉得怪怪的,算了,我这次是想问,米诺地尔可不可以用来代替弗洛康兴止痛啊?”
他想了想:“米诺地尔止痛是要和佐菲混用,但佐菲的成本高,没人会特地做来当止痛药。”
我叹了口气,挂了电话。最近公司的销量不好,我还以为我发现了商机能够一鸣惊人。
护士找到了手表拿来给我,我看着这块儿能顶一辆豪车的小东西不由感叹,要不是江叔叔和我爸是朋友,我从小在江靖东家长大,估计这辈子都没机会摸这种奢饰品。
“陈淑方老师!”我一转头,竟然看到了学校的美女老师陈淑方。
她是教欧洲音乐史的,长得美艳大方,不知多少男教授暗恋,活脱脱的女神。
“何兰儿同学,真巧啊,对了,你今年的选修课怎么没选我呢…”陈淑方也认出了我。
因为太难了,今年我就没选她,我急忙岔开话题:“老师你来医院干什么?”
她竟然有些慌张,脸微微发红:“喔…我有个同学,听说他病了,特地来看看他,结果他已经出院了。”
又寒暄几句,陈淑方老师先走出了医院。
看着陈淑方老师飘柔的发丝,突然间一道灵光击中了我。
也许,我真能解决公司的销量危机。
方晴端坐在沙发上,看着我的方案:“你认真的吗?”
我点了点头:“比我兜里的五毛钱都真!”
“你要公司赔钱生产佐菲就为了卖出米诺蒂尔?”
“没错,医院现在缺大量的止痛药,米诺和佐菲捆绑一定能卖得出去。”
“那生产佐菲的成本呢?你看东西只看一面,太狭隘短视了!”说着,她敲了敲桌子。
“不,恰恰是因为我想到了另一面,别忘了,这里有个盲点,米诺地尔本身是治疗脱发的!”我兴奋地说,“我们把它当止痛药卖,可能是赔本赚吆喝,但是销量可以保证,拿到各大医院的订单,医院买米诺地尔还会特地把用来止痛和用来治脱发的分开买吗?肯定是同一个商家同一个订单一次性买齐,我们可以赚脱发的钱!这样销量和利润都有了!”
方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,盯了好一会儿,然后突然哈哈大笑:“哈哈哈!你的想法太过理想幼稚了,出去吧!别再胡思乱想浪费我的时间!”她一边笑一边把我的文件删了个干净。
我本来以为会受到大力表扬,没想到却是一盆冷水,一时之间竟语无伦次起来,但转念一想,人家干了这么多年,肯定有人家的道理,也许真的是我缺乏经验,于是就低着头出去了。
一出门就看到同事在捂嘴哄笑,他们并不知道原由,只是看我被领导骂所以幸灾乐祸。
“我的手表呢!”江靖东突然发来消息。
我叹了口气,垂头丧气地坐着电梯到了顶楼。
江靖东坐在波西米亚长桌前,看都没看我一眼:“放那里吧。”
我白了他一眼,转身就走。
“等一下,你们部长方晴刚刚给我发了一个挺有想法的方案,我准备让你和她一起做,你过来看一下吧。”他淡淡地说。
我心中一凛,慢慢坐过去看了看电脑屏幕:“啊!这是我的方案啊!她几个小时前刚说这是垃圾骂了我一顿,现在反倒用我的?”
江靖东表情毫无变化:“何兰儿,我们从小一起长大,我知道你没什么优点,但至少不会撒谎。”
“你觉得我撒谎?”
“那你有什么证据吗?既然是你做的把你的原案拿给我看看。”
“我,被她删除了,她又凭记忆自己做了一份儿,而且我不得不承认比我做得还好!”我用力地抓着江靖东的手,已经不是下属和领导的语气,而是作为他的青梅竹马看着他,“你要帮帮我!”
“我没法帮你,就算真的是这样,你也只能吃哑巴亏了,何兰儿,这是职场必须经历的…”
我猛地砸了下桌子:“胡说,你就是害怕别人说你闲话!你知不知道我熬了多少个通宵,草!”
“何兰儿,你冷静点,其实江靖东他…”
“小十你闭嘴!”
“你又在和谁说话?”江靖东疑惑不解地看着我。
我直接转身离开,猛地把门甩开。
我的方案成功了,但受到嘉奖的是方晴。我亲眼看着庆功宴上,江靖东把写着奖金的牌子递到方晴手里。
水晶吊灯下的我就像个小丑。
方晴晴着用我的方案之后,就没再和我说过话,大摇大摆看到我也没有丝毫羞愧,而且把我边缘化,再也没给我安排工作。
我认怂了,她也不拿正眼看我。我每天在公司蹑手蹑脚,跟人打招呼也没人理我,就像个透明人一样。
我终究不是她这种老油条的对手,感觉心力憔悴,某天,突然之间脑袋发烫,就像被灌了墨汁一样。
我不知道得了什么病,但我知道再这么下去我永远无法真地踏入社会。一个刚出社会的年轻人就要这样被彻底击垮了。
“方晴,你是怎么想出这么有灵气的点子的?”江靖东在台上用话筒问道。
“噢,当然是每天都在想着为公司出力,想得我头发都要掉了,突然之间看着我掉的头发就灵光一闪。”方晴笑着。
江靖东把方晴的方案投射到大屏幕上:“大家可以看看,这是方部长的方案,真是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……哎?奇怪,这一段的方案企划人署名为什么是何兰儿?”
此话一出,全场立即安静了下来。
方晴不可置信地看着:“什么?不可能啊,这……可能是我写错了……”
“写错了?我给你一个更合理的解释,你的方案是复制何兰儿的。”
我在台下看着江靖东,他穿着笔挺的西装,好像一朵黑色的玫瑰,他的眸子在灯光下闪烁着紫金色。
“这,这怎么可能?”方晴开始慌张。
江靖东笑着:“你偷偷复制了何兰儿的方案,然后当着她的面删除了方案,以为会让她走投无路,可是何兰儿很聪明,早就准备了备案发给了我!”
方晴一个趔趄差点跪倒:“我,我……好吧,我承认,是我偷偷用了实习生的方案……”她在发抖。
众人全都转过头来看着我,我也目瞪口呆。
“承认就好,那我再告诉你,你的方案里没有何兰儿的名字,你删的很干净,何兰儿的名字是五分钟前我加进去诈你的,何兰儿也没有准备备份。”
方晴瞪大了眼睛:“那,那你为什么要相信何兰儿的一面之词。”
“因为她是我的未婚妻。”江靖东还是一脸冷漠,看都没有看我。
沉默,死一样的寂静,不知过了多久。
“难怪这个何兰儿没面试就直接进来了,原来是个关系户。你本来就是个空降的,一点屁能力没有却骑在我的头上,还把自己的老婆弄进来了,你们江家就这点本事吗?你们比我更恶劣!”方晴反攻。
“是啊,我是靠关系的,而且我以后还会一直靠着我爹稳稳地坐在总裁的位置上,你们说闲话也没用,我就是这么厚脸皮,我还会借着职权之便,一直给你穿小鞋,欺负你!”江靖东理了理头发。
方晴知道大事不妙,她本就欺软怕硬,赶紧一溜烟跑过来,抓起我的手:“总裁夫人,是我有眼不识泰山,您大人有大量,别辞退我啊……这样,我…”
“你以后要好好做人,我就不和你计较了。”
方晴愣了,江靖东和其他人也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,仿佛在说,这就算了?
方晴急忙借坡下驴猛地点头,然后连灌了自己三大杯白酒向我赔罪,其他人也开始起哄。
庆功宴结束,我在前台羡慕的目光下走出公司。
突然,一只有力的胳膊把我从前门拽到一边,抵在墙上。
江靖东醉醺醺的,极具侵略性地看着我:“现在你满意了吧,这两天你躲着我,你知道我的肾是怎么过的吗?”
我能清晰地感觉额头前上方传来的体温和酒香。
一觉醒来,我觉得这张床有点奇怪。
这床太大了,光滑的床单,光滑的被单,连抱枕都那么光滑……
哎呀妈呀,这抱枕上怎么长毛了,我掀开被子,用手捏住胸前抱枕上的毛。
江靖东猛地睁开眼睛:“你压我头发了,不对,你拽我头发干什么!”他贴在我的肩膀上,说话时呼出的热气让我一阵酥麻。
我啊地尖叫一声,裹起被子退到墙角:“江靖东,你…”
我把被子都扯走,使他的身体出溜一下露出了大半。
他用力往回扯,我的蕾丝仙女裤露了出来,又是一声尖叫。
“何兰儿,你怎么在我房间里?”江靖东先喊出了我想问的问题,他迅速将衬衫穿好。
“你趁我喝了点酒,就把我弄来酒店!为什么家里不行……不对,我在说什么,你到底有什么企图!”江靖东一副清白被我毁了的样子。
我无语了,正常来说我才是受害者吧,我昨晚最后的记忆是他把我摁在公司的玻璃墙上啃我。
“我们怎么会在酒店里?”
江靖东丹凤眼半睡半醒带着股邪气,似乎也是刚想起来:“噢,对了,昨晚庆功宴弄到了凌晨三四点,我们往回走的时候遇到了街道的工作人员,说是附近有疫情的病例,直接强制把我们隔离到了附近的酒店,有人汇报说我们是夫妻,酒店房间不够就让我们住在了一间。”
我昨晚也喝了不少白兰地,现在都晕晕涨涨的:“那,你拽着我不让我走,跟我说的那些话是怎么回事。”
江靖东披上外套,轻描淡写地说:“你记错了。”
江靖东吃早饭去了。
我一个人在房间洗漱,突然镜子上出现江靖东的脸。
他神情严肃:“你还要沉浸在幻想中多久?”
“幻想?”我重复着他的话,“喂,你是怎么到镜子里去的?”
那张脸却在玻璃上的雾气中缓缓消失,着实把我吓了一跳。
正巧江靖东用房卡打开门走了进来,我把他拉进洗手间:“你是怎么变的魔术?”
他一脸不解,看着裹着浴巾湿漉漉的我:“你不要以为强迫我就能得到我,你得到了我的肾得不到我的心,而且我的肾已经调理得好多了……”他双手捂着自己的身体。
我心想八成是他逗我但是不肯承认,心里还有些欣喜,就没再追究。
正在我尴尬的时候,我的手机响了起来,我就赶紧爬出去接电话。
“喂,何兰儿!”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急切,是我的同班同学王守臣。
“怎么了,学校出什么事了?”我问。
“我听同学们说你实习时勾搭老板,而且成功和老板订婚了,是吗?”他语气有些激动。
“你这都是听谁说的?”我大惊。
“辅导员和你实习公司的领导通过电话,那人随口说你是总裁夫人……”
我懵了一会儿,心想一定是方晴,估计她以为这样能舔我一把,可事实上我的同学根本不知道这回事,我跟她们一直说我寄人篱下,说得也是实情。
“到底有没有这回事……”王守臣大喊。
我不知怎么回答:“不是,这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问这个干嘛……”
“你记不记得大一的时候加学生会,我被淘汰了,后来有的人进了学生会觉得自己牛逼了,就装逼笑话我,你跟我一块和他们打架来着。”
“噢,对……所以呢?”
“所以,从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你!”王守臣说得特别郑重。
我啊了一声,吓得大惊失色:“你,你你你,我怎么从来都没看出来……”
“可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!”王守臣平时就是个很容易激动的人,“你这个贱人,我马上就要去留学了,本想等你实习结束后当面跟你表白,现在看来不用了,你不配!”他直接挂了电话。
我从头到尾一脸懵:“喂,你这个脾气,好歹让我说完啊。”
江靖东在一旁毫不在乎地笑了起来,从口袋里拿出一包QQ糖:“原来,你还挺能勾引人的。”
这句话其实挺伤人,尤其是从未婚夫的嘴里说出来。
我没有理他,在微信上和王守臣仔细解释我和江靖东的关系,我编辑了好长的一段信息,可写着写着,我突然间迷茫了,因为我自己都说不清我和江靖东的关系。
我都不明白我爹是怎么认识江叔叔这种有钱人的,我从小在江靖东家里长大,他们都对我很好,江靖东从小就是天之骄子,是我周围最优秀的人,江叔叔说让我们结婚的时候我的心里无疑是开心的,可江靖东面无表情地答应了,对我一如既往地冰冷。
我们一直以来更像是在扮演未婚夫妻,为什么?王守臣是世界上第一个大声说出喜欢我的,而不是江靖东?原来,我一直都在期待着,而我却没有发觉。
我心里的潮水被搅动了,开始喷涌,我发现我的青春其实是一片空白,因为江靖东,我拒绝了很多东西。
我陷入了一种困惑,不是江靖东到底喜不喜欢我,而是我真的愿意嫁给一个从来没有对我表白过的人吗?我对江靖东的那种欣喜,真的是爱吗?足够让我嫁给他吗?
酒店分配的房间逼仄昏暗,我眼前的墙壁像是覆盖着一层黑色的冰,我看着门口外布满伤痕的大片天空,做了一个决定。
“晚上睡觉的时候别过来非礼我。”江靖东躺在床的那一侧,依旧戏谑地说着平时他常常调侃我的话。
我的表情明明已经跟一个小时之前不一样,跟昨天,跟前天,跟一千三百天前,跟二十二年的何兰儿都不一样,可他看不出来。
他从未看出来过。
隔离完成,我也结束了实习。
回到家里,江靖东洗漱了一下,修长的身体穿着巴宝莉浴衣坐在黑色手工皮质沙发上,像是个表情冰冷的精致雕像。
我蹑手蹑脚地透过门缝偷偷看着。
“已经过了0.001年了,也不知道何兰儿去了哪里……”我听到了小十悲伤的声音。
“我在自己房间里。”我关上房门,发了条消息给他。
江靖东被手机声音吓了一跳,拿起一看:“你,你不是在酒店郑重地留了手写的字条要和我退婚吗?我还以为你被表了个白就跟人家跑了,怎么还住在我家!”
“我可没说要从这里搬出去,我又没地方去!”我在屋里吃着香蕉,回复道。
“你给我出来!”江靖东在客厅大喊。
我听着屋外的喊声,戴上耳机开了局游戏。
“你给我出来!”江靖东砰砰地敲着门,“既然不结婚了,那就滚出我家!”
“何兰儿,你长本事了,从小到大第一次敢无视我?”
我打游戏打累了,又写了会儿论文才停下,一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,摘下耳机打开门准备倒点牛奶喝。
一开门,正对上江靖东幽怨地眼神,这位平日在公司里不苟言笑的高贵美人用力撑住我的房门,表情夸张兴奋至极:“哈哈哈,抓住你了吧。”
“你一直站在门口到现在?”我有些惊讶,又想起叔叔宣布让我们结婚的时候他也只是冷冷地点了点头,仿佛是在谈一桩生意。
“既然这个婚不结了,那请你立马从这里搬出去!”江靖东一脸得意,似乎在等我哀求。
“哦。”我淡淡地说,“我从明天开始住学校吧。”
“你…”江靖东瞪着眼睛,沉默半晌,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,“太好了,以后终于没人在半夜放春晚小品集锦了!”
在学校宿舍住了半月,一直在忙答辩,我发现自己倒挺适应这种专注学业的生活。
“何兰儿同学,明晚毕业聚会,学院出钱,把你对象叫来吧!”从图书馆出来,辅导员管小林突然迎面凑上,乐呵呵地跟我说,“本来是不允许带朋友家属的,但我特地帮你向学院申请了,不用客气了。”
拉倒吧,他是没想到你这么低调,赞助学校很多科研项目的总裁居然是你对象!学院领导们一直想和江靖东吃顿饭,他已经夸下海口,想抓住机会好好表现!
管老师的肾突然开口。
在学校这段时间,我已经和周围的人都搞好了关系。
“老师,我对象平日工作比较忙,没空啊!”我推托道。
“你们不是都要结婚了吗,你身为老婆就一点威严都没有,叫自己老公来吃顿饭这么难?”
我悻悻地回复:“你还不是想利用我在领导面前表现!”脱口而出后我又十分后悔。
“什么?你听谁说的?”管小林大怒。
“我能听到你的心声,额……确切地说是你的肾声……”
“什么乱七八糟的!你可不要乱猜,就叫来吃个饭有这么难吗?”他偏过头来,“这样,你论文我直接就给你过了,答辩你随便应付一下,江靖东的事就交给你了!”
我看他是既威逼又利诱,只好说实话:“其实我们已经拉倒了,我这个婚结不成了,我…”
“什么?哎,我就知道,人家总裁怎么能看上你,让人家甩了吧……算了,算了,算我倒霉,一辈子升不了啦!”管老师白了我一眼,也不顾及是当着我的面。
我无奈地叹了口气,懒得解释只好走开。
“何兰儿被甩了!”我们班最能传播消息的陈慧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,一边吃着关东煮一边指着我大喊。
我还没来得及反应,她就一溜烟儿跑了。
晚上回到宿舍,舍友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:“听说,你是被赶出来,无家可归才回来住宿舍?”
看样子,她们已经在我背后自己编造了一段大戏。
其实,我跟舍友们只在大一相处过一段时间,后来就搬去了江靖东在附近买的别墅,所以在她们眼里一直觉得我是个关系户,此刻的语气里难免带着些许的嘲讽。
我苦笑,没有说话。
“好了!人家怎么样跟你们没有关系!”舍长丁琳琅头也不抬地说了句,大家愣了下也就散了。
我感激地看了看正在认真学习为人耿直的舍长,总算是把今晚最难的时候熬了过去。
第二天答辩,辅导员瞪着眼睛看着我一动不动,本来其他老师都已经过了,他又突然问了个跟我论文无关的解剖学问题,我一时语塞,憋了半天还是崩了,接下来的整个节奏都乱了,最终答辩失败,择期重审!
可恶,我斜眼盯着管小林,分明是拿我撒气!
可我也只能干跺脚,咬着牙走出教室,来到走廊上,从自动售货机买了瓶咖啡,转眼竟看到舍长躲在角落里哭。
我没走过去,而是问了问周围的同学,原来舍长的答辩也没过。她家里条件似乎不太好,手机一直用的老款,论文都是去网吧做的,因为勤工俭学耽误了准备,和同学的人际关系也不太好。
我本想过去安慰一下,但想到自己自身难保,还是灰溜溜地离开了。
毕业季总是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,四面八方好像安了镜子,刺眼的阳光躲也躲不开。
“陈淑方老师!”我挡住太阳,竟然看到陈淑方老师从转角走了出来,本想上去打个招呼,可紧接着,我看到了江靖东。
江靖东跟在陈淑方老师的身后,俩人有说有笑,偶尔还会互相摸一下对方的脸。
看着那张熟悉的脸,面对着另一个人,我忽然觉得心里发酸,好像夏天苦涩的树叶被捣成青汁倒进我的心房。
我记起,曾在医院遇见陈淑方老师,她当时说是去探望同学,和江靖东住院的时间一致。
我又想到陈淑方老师和江靖东有很多相似的地方:不爱吃辣,喜欢用中指摁手机,江靖东说过的某个外国演员的名字陈淑方也说过。
这些锋利的记忆碎片瞬间像炸开的弹片一样袭来,我心里更加确认了他们的关系。
原来,这些年,江靖东一直像有一层包装纸一样与我存在隔阂,是因为陈淑方。我自己将他们相识相爱的剧情脑补了出来,又不断地猜测他们提起我时我会扮演什么角色。
太阳灼热得让我更加难受了,可他们两个走在树荫下,清爽又风凉。
碧绿的树叶仿佛是我的一顶大帽子。
虽然是我说要退婚,但你也不能转眼就去找老同学,起码也得有“谢谢你成全我们,这是两千万,拿去吧”这样的情节才合理吧。
我心中涌起一股无法名状的愤怒,撒开丫子追了上去:“给我爬!”
我飞起一脚,揣在江靖东腰上,他直接脑袋锄地向前滑行一段距离。
陈淑方老师吓了一跳,“何兰儿,你干什么?”
我不理会,过去揪起男人的衣领,大吼:“你……你……你谁啊?”竟然不是江靖东。
那男人像是要哭了,娘娘腔地指着我:“你又是谁啊?”
“这是老师的大学同学,最近刚住过院,我那天去医院就是想去看他。”陈淑方美艳的脸上略有愠色,“何兰儿,你太过分了!”
我呆在当场,赶紧跪下磕了几个头道歉。
看着陈淑方他们远去的背影,我竟然兴奋地笑了起来,只因为那个男人不是江靖东。刚才的忐忑不安瞬间消去,变成一种失而复得的幸福。
我才意识到,我原来这么害怕失去江靖东。
毕业了。
我们系今年考研的成绩不错,学院很豪气,毕业会场弄得像电视剧里的场景一样,有种高级自助餐厅的感觉。
同班同学们都带着对象,大家围在一块儿。
辅导员管小林举杯敬酒,几个梳着大背头,考了本校研究生的学生立马拍马屁,夸他最近的的研究成果多么多么厉害。
几杯酒过后,管小林愈加飘飘然:“你们4班的那个丁琳琅,平时就沉默寡言,见到老师连个招呼都不打,我还以为学习多好呢,结果连答辩都过不了,真是没用!以后肯定没出息!”
舍长刚去洗手间,此刻恰好回来,站在管小林的背后窘迫至极,脸上像是被泼了酒一样难看。
同学们笑而不语,脸上各种表情都有。
“管老师,我看你的肾不大好,还是少说屁话的好,否则你的肾容易抽筋。”我突然笑着对他说。
管小林醉醺醺的,突然拍了下桌子:“还有你,答辩没过,还敢诅咒我!哪有肾抽筋的!”
“不信,我让你们笑话别人!姐妹们,给我上!”我大喊一声,管小林突然表情扭曲,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地叫起来。
这些天,我没事就和周围的肾肾们窃窃私语,晚上舍友睡着了我就在那儿和它们唠嗑,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友谊,它们听到了我的请求,全都化身刘畊宏女孩运动起来。
只见管小林差点就在地上打滚儿了。
“真不知道当初你是怎么勾引的江靖东,居然还和你订婚了,你这种辱骂老师没有道德的学生,幸亏人家有钱人把你甩了!”管老师疼得彻底放飞自我,在地上大骂起来。
“我们家的何兰儿怎么了?”
我听到一个熟悉的纯氧般的声音,不自觉心里涌上一张脸,一阵欣喜,而一抬头,竟然真的看到了江靖东!而他也在看着我。
那种正好对上电波的感觉……很微妙,就像这世界恰好在你闪光的时候配上了电影镜头般的音乐。
“您怎么来了?”管老师立马站了起来,都不顾疼痛。
“何兰儿叫我来的啊。”江靖东笑着走过来,挽起我的手。
我则是一脸懵逼:“我…”
“可她说,您来不了啊。”
“那是她特地想给您个惊喜,所以嘱咐我要晚点登场,什么跟我取消婚约也是逗您的,戏剧效果,对吧?”江靖东走过来,摸着我的头,然后用力地捏着我的头盖骨。
“对,对,对!”我赶紧应了声。
“哦,哦!原来是这样,我就说何兰儿这么优秀,一定很有出息,哈哈哈……”全场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着着装隆重的江靖东,鸦雀无声,只有管老师在尴尬地硬夸。
舍友们不知所措又羞愧地看着我。
“没关系,我特地请了米其林的师傅来现场给大家做几道拿手菜。”江靖东招了招手,几个戴着高帽的师傅推着小推车,上面放着一个个精致的摆盘。
“哇!”在场的师生们都惊喜地拍起了手,“江靖东,何兰儿,江靖东,何兰儿!”呼喊着我们的名字。
江靖东拉着我向场外走去,声控灯顺次亮起,倾泻下一道道光柱。
时间终究会带走青春的翅膀,却往往留下一根多情的尾巴,就像它把悲剧变成喜剧,又把喜剧变成悲剧。原来,我们所经历的一切,虽然永不复来,却不会消逝至无。